由新浪財經和盤古智庫共同主辦的盤古智庫"兩會"談環(huán)保于2015年3月4日在北京舉辦。盤古智庫學術委員劉科在新浪財經兩會議事廳稱,霧霾問題不要一味抱怨煤炭,是利用煤炭的方式錯了,要把煤搞干凈以后再去燒。可以在局部地水資源比較豐富,又有大量散燒煤的地區(qū),把煤轉成天然氣,這不是解決天然氣供應問題,是解決煤炭分散燃燒的污染問題。
以下是發(fā)言摘要:
霧霾是大自然給人的信號
不能否認的事實是,我們近年的GDP是靠大量基礎設施建設完成的。前30年中國的高速公路、樓房、高鐵、整個電網,所有都是舉世共睹的,這是非常大的成就,值得肯定。但是我們在建高速公路、建樓房、建高鐵的時候,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鋼鐵和水泥,鋼鐵和水泥實際上是靠煤來生產的。
這種基礎設施的建設速度是不是要這樣保持下去呢?我覺得應該探討,因為環(huán)境容量是有限的。其實我個人覺得,霧霾就是大自然給我們的一個信號,人要敬畏自然,當大自然已經給你很明確信號的時候,如果我們一定要保持原來的這種速度,可能到最后大自然會懲罰我們。
我們的GDP需要保持,但是不能再繼續(xù)以大量的耗煤、耗鋼、耗水泥的方式去發(fā)展,現在城市的空房率很高,這種GDP建了一大堆,結果放在那兒是空的,對人民真正的幸福沒有貢獻,這種數字的游戲盡量少玩。我覺得還是像習總書記十八大講的,人民真正的幸福是我們追求的目標,而不是GDP.所以我從個人觀點來講,我是反對唯GDP的,怎么能夠改善人民的生活質量,當然就業(yè)很重要,各種保障很重要,但是藍天碧水也很重要。因為陽光、水、空氣是人不可缺的三大要素,發(fā)展經濟的目的是為了保持人們的健康和幸福,如果這個目標達不到的時候我們就要三思而行。
不要比人均要比單位面積能耗
談到環(huán)境容量我給大家舉一個很重要的概念,我們經常說環(huán)境容量的時候,一個是人均能耗,我們人均能耗比美國、西方少得多。第二,我們每千美元GDP能耗。因為環(huán)境不是看人均的,環(huán)境是每平方公里排放的污染物,要查這個數字。人均能耗我們很低,但是要一查每平方公里能耗。歐洲有效面積是400萬平方公里,我們雖然是960萬平方公里,但大量人口居住在200萬平方公里國土面積上,我們在200萬平方公里上耗了36億噸的煤,將近一半是中小鍋爐的。按每平方公里來算,我們的能源強度遠遠高于歐洲,這也解釋了我們的霧霾問題。包括能源強度問題,這些都是新的課題,包括能源結構和真正廣義的開放的能源安全,這個大家都需要思考。
溫室氣體和污染物是兩個概念
有兩個問題要搞清楚,現在國際上就說,溫室氣體和污染物是兩個概念,我們所謂的近零排放是指污染物的近零排放,沒有人說是溫室氣體的近零排放。溫室氣體的近零排放除非你不用化石能源,在短期之內、在可見的未來不是不能做,是因為你耗了將近8%的效率。比如現在電廠是40%,你一旦耗了8%,只能發(fā)32%的電,成本代價太高。在這種情況下,在短期之內大家是不可能去控制溫室氣體的,當然溫室氣體這塊在國際學術界上現在大家是有爭議的,從長久來講,我們是要控制,但是到底在一個經濟發(fā)展的現階段什么時候來開始控制。談到污染物的問題和排放的問題一定要分開,因為霧霾是因為污染物造成的,不是溫室氣體排放的。
我個人覺得,當我們還生活在霧霾底下的時候,首先當務之急是要考慮污染物的排放,溫室氣體排放也很重要,但是溫室氣體的排放大家要有一個客觀的現實的短期、中期、長期戰(zhàn)略,不可能在短期之內有大的變化。最核心的是能源結構的調整,但是能源結構的調整是一個緩慢的過程。我也非常想用天然氣,問題是中國的天然氣再怎么搞也就是3億噸標煤這個供應量,把俄羅斯、全世界所有力量都調動起來進口,量是有限的。
能源結構一定要改,怎么改?目標,長遠目標一定要做,但是現階段短期之內急速改,第一不現實,第二不可能,但是對我們學者來講很大的課題,就是應該把短期、中期、長期目標定好,有一個比較現實的一步一步的,在國民經濟不受重大影響,同時可以控制環(huán)境污染的時候逐漸做到低碳。低碳每個人都喜歡,問題是今天要把電停了你同意不同意,這是一個很好的平衡,怎么平衡,這是要研究的課題。
能源安全本質是國力增加
關于能源安全,我個人覺得前10年我們在能源供給安全方面可能沒有用一個開放的心態(tài)去看這個問題。
舉個最好的例子,搞煤制油的出發(fā)點就是假如別人把我的油路封了我可以自己制油,有一天我自己在想這個問題,覺得是個偽命題。如果真正到馬六甲海峽出問題的程度,在中國任何地方建工廠都可以被摧毀。那是需要增加國力、增強海軍的問題。在現在的霧霾情況下,我們必須要重新審視什么是真正的能源安全。能源安全,我個人認為是整體國力的增加,和各方面綜合考慮的,不光因為有煤。
不要抱怨煤炭,是利用煤炭的方式錯了
能源就像巨大的航母,是一個連續(xù)函數,科學來說是一個漸變過程,確實從2002年開始煤增長的太快,但是突然之間踩急剎車也是不現實的。
我是現實主義者,考慮的是現在,今天怎么辦?我個人覺得,當務之急一個是經濟上允許的方式是實實在在把潔凈煤做好。第一,總量不能像原來那么擴張了,第二,在現有基礎上,在保證國家經濟不大滑坡的前提下,怎么把煤的清潔利用大課題做好。比如貴州要搞磷肥,搞磷肥需要硫酸,其實每年,一方面向天空排放了這么多硫,同時進口多少萬噸硫,比如有這樣的技術,在脫硫時可以做成硫酸,怎么集中利用,脫硫、脫硝、脫粉塵,做到除了二氧化碳以外,別的都達到天然氣的標準。
中國這么大國家,不可能所有東西全集中,這是不可能的,也不現實的。對于不能集中的這一塊怎么辦呢?把煤搞干凈以后再去供給它去燒。原油如果不拿去煉直接燒,比煤炭臟100倍,但是全世界發(fā)展了煉油工業(yè),煉油工業(yè)就是搞成越來越干凈的,硫越來越低的燃料。不要去抱怨煤炭,是利用煤炭的方式錯了,不能說挖出什么東西直接燒,燒完以后很難處理。實際上不是因為沒法處理,是成本太高,一旦放了70萬臺中小鍋爐,后邊再放成本太高。把煤搞干凈以后再去燒,英文叫煉煤,這塊我覺得還得加強。
人們往往不是因為什么正確的事來去做決策,是什么能賺錢來去做決策,這塊政府應該做的是什么?政府要通過稅收和定價,讓這些比較環(huán)保的技術也能賺錢,這是政府在立法角度,從稅收和補貼角度應該做的事情。這塊技術不是沒有,今天之所以不做,是成本太高,一旦算上環(huán)境的成本,實際上是科學的東西,所以作為環(huán)保政策要討論。
可以在局部地區(qū),比如水比較豐富的地方,周圍又是大量散燒煤的,把煤集中轉成天然氣。煤轉天然氣,不是解決天然氣供應問題,是解決煤炭分散燃燒的污染問題。這樣就可以在集中的地方把硫和硝脫掉,污染的問題就解決了,這也是完全值得探索的,這個技術是有的。最后一點,能源太大,實事求是因地制宜,根據當地的情況去發(fā)展,用模型數據來決策,什么是最佳的利用、最有效、最干凈的利用方式,這是比較現實的。
90%鈾進口不是不能發(fā)展核電的理由
我其實是支持核能的。有些人反對搞核能,說鈾是90%進口所以不能,這個觀點現在也要考慮,我不認為那是反對發(fā)展核能的主流。現在說靠煤炭發(fā)電把二氧化碳打到地下,那樣搞還不如搞核能,成本都承受不了。我是做這方面的,搞什么所謂的碳儲存,真正那一天我們要控制溫室氣體的時候,就大力發(fā)展核能,別勞民傷財了,成本經濟模式一算就OK了。
90%的進口也不是我們不能發(fā)展核電的理由,就像日本百分之百的天然氣進口,就不用天然氣?那就傻了。日本靠海,就要大量發(fā)展潮汐?那要貴多少倍。踏踏實實的用數字、用模型,數字決策,不能拍腦袋。
能源戰(zhàn)略靠座談是談不清楚的
個人覺得我們還是要有一個總體的國家能源戰(zhàn)略。美國所有的實驗室都是歸能源部管的,什么概念?相當于中國的科技部、科學院、工程院都歸到能源部底下。當然美國也有他的問題,今天不講這個。回過頭來,我后來發(fā)現,我們國家大家在談能源戰(zhàn)略的時候,搞石油的人有石油戰(zhàn)略,搞煤炭的人有煤炭戰(zhàn)略,搞電力的人有電力戰(zhàn)略,搞太陽能的有太陽能的戰(zhàn)略,搞風能的有風能的戰(zhàn)略。最后我參加眾多的所謂的能源戰(zhàn)略或者能源座談會,在會上談問題,大家都沒有PPT、沒有嚴格的數據和系統(tǒng)的全生命周期模型分析,都是在座談。這么復雜的問題座談是談不清楚的。另外一點,我們其實最需要從國家層面的智庫,有一批科學家做認真分析。如果真正要搞大部制整合,我覺得能源部首先是要成立的,因為這對一個國家是非常重要的。全世界沒有一個國家GDP增長,能耗用電量是下降的,只是效率不一樣,所以要發(fā)展經濟,讓能源停下來是不可能的。這么復雜的問題,人人都可以發(fā)表意見,但是這需要中立的一批人踏踏實實的把所有模型建好,用數據去說話。應該有一批科學家和工程師,包括搞經濟的人,一個嚴謹的國家制定項目,一批人好好把計算機模型做出來,模型做出來以后可以做不同的參數敏感性分析,最后定出短期、中期、長期的發(fā)展方向,這才是有說服力的。
政府千萬不要直接去選擇技術
永遠不要去預測什么時候發(fā)明會出現,重大的發(fā)明有可能是下個月,有可能是明年,甚至100年以后,只有它出現了你才知道它出現。所以在這種情況下,我永遠給大家建議,能源這個東西太大、太復雜,永遠不要迷信一個技術。
我支持在儲能技術、太陽能技術、風能技術、核電,甚至作為國家的技術儲備,像煤制油、煤制氣我都是支持的,市場是最終的選擇者。所以政府能做的,就是通過立法和定價去引導,但是千萬不要作決策者,我認為這個可以發(fā)展起來,就拼命補貼這個。歷史上往往靠補貼的東西都是失敗的,全世界所有市值超千億美金的大公司,沒有一家是靠政府補貼發(fā)展起來的,都是靠市場的力量。作為政府來講,保證市場公平的競爭,和市場的選擇權,通過稅收、價格,通過立法、執(zhí)法,去影響一個公平的市場環(huán)境,最后讓市場作為選擇者去選擇技術。政府千萬不要直接親自去選擇技術,尤其是在自己看不清的時候,去選擇技術的話會風險很大。
人們往往不是因為什么正確的事來去做決策,是什么能賺錢來去做決策,這塊政府應該做的是什么?政府要通過稅收和定價,讓這些比較環(huán)保的技術也能賺錢,這是政府在立法角度,從稅收和補貼角度應該做的事情。這塊技術不是沒有,今天之所以不做,是成本太高,一旦算上環(huán)境的成本,實際上是科學的東西,所以作為環(huán)保政策要討論。
制定改革游戲規(guī)則的程序很重要
其實我們國家的改革是一直在進行的,前20年、30年我們在不斷摸索階段。在這種大的復雜的系統(tǒng)面前,有時候如果步子放得太快了,假如政府強推一件事,不一定是好事,如果推不對,風險是很大的。
國內一說就是三桶油壟斷,美國有幾家石油公司?最大的就是那三四家,不是有幾家公司的問題,是市場的游戲規(guī)則和定價規(guī)則透明的問題。
從我們的高層領導,到老百姓,大家都是希望改的。改革的阻力、動力都有,關鍵是怎么改。
我個人覺得,10個腦袋總比一個腦袋好使。中國人很聰明,只要把這個東西透明化公開討論,各方面擺清楚,不是局部的幾個主管處室控制,幾個處長約幾個人座談一下就是專家意見。制定改革游戲規(guī)則的程序很重要,這是我的體會。你不能說今天表面上好像一批專家,但實際上這個會是由核心的兩三個處長來召集的。
同時還有一點,改革不要什么都去抱怨上邊的政府,改革是每個人怎么樣今天做的工作比昨天做的更透明、更公平,把大家各方面的意見吸收進來,這就是改革。我個人覺得,更多要注意的不是大的宏觀的,而是局部一些制度游戲規(guī)則的制定上。就像環(huán)境治理一樣,改革也應該是全民參與的,假如一個小小的水務官的改革,都要從中央下來,我們的改革永遠成功不了。改革實際上應該是怎么把廣大人民的力量調動起來。我個人覺得,這個原則對能源體系可能顯得更為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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